脑内嗡嗡的耳鸣一点点安静下来,周围的声音涌入耳际。

    “——藤原哥哥?”

    “怎么了,咲乐?”

    “你看起来有些累。”咲乐想了想,描述道,“像织田工作了好几天的样子。”

    藤原由希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咲乐的脑袋。

    随后,他站起身,微笑地对孩子们说道。

    “等会儿我有两个朋友会过来,他们有一点凶,但是不用害怕他们。”

    “去抱住他们,给他们一个惊喜,怎么样?”

    “很凶吗?”

    “嗯……大概比生气的织田小姐还要凶吧。”

    “想象不出来,织田不会对我们生气。”

    “我也想象不出来,因为我也没见过织田小姐生气的样子。”

    粉发少年和孩子们对视,忍不住笑了出来,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那约好了,等会儿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

    ……

    他们是战场上的幽灵。

    是被抛弃、被背叛、被遗忘的存在。

    唯有在战场上的死亡,才能为他们的灵魂带来解脱。

    在楼下的那个男人倒地后,两个披着灰色斗篷的男人才缓缓走上了二楼。

    残留于战场上的本能,让他们习惯性地掩藏起自己的脚步声,无声无息,宛如没有实体的灰色幽灵。

    完全不需要多加寻找,左边转角的第二个房间里,传出了孩童们明显的笑声。

    几乎不加犹豫。

    两个不速之客果断地走向那个房间,一脚踹开了门——

    下午的阳光很好,落在冰冷的躯体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属于欧洲人的灰绿色眸子飞快地在房间内扫视。

    ——五个孩子全部都在,还有一个陌生的,看起来就很柔弱的粉发少年。

    计划之外的人……要在这里一起解决掉吗?

    毕竟他们的目标是那五个小孩。

    那五个小孩明显被自己踹门的声音吓了一跳,愣愣地看向自己。

    男人冷漠地准备举起手里的枪支,试图用那古怪的日语让这群小家伙跟着自己走——如果有不识趣的,他不介意折断他们的腿。

    虽然过程会很吵,但只要保证在那个叫做织田作之助的男人亲眼目睹他们死去之前活着就可以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那几个孩子虽然一开始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随后朝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二人都不由得愣在原地。

    在预想的所有反应内,唯有这个反应是他们没有才想到的。

    在二人愣神之际,那群小孩子忽然站了起来,朝着他们跑过来。

    ——要做什么?

    灰斗篷男瞬间举起了手中的枪,这是一种刻在血液之中的反应,却又硬生生地克制住自己扣下扳机的冲动。

    ‘果然,他们不会杀那五个孩子。’

    ‘他们需要活着的孩子。’

    ‘但如果不听话、逃跑或是哭闹的话,他们应该也不会介意折断他们的腿,以方便于控制。’

    藤原由希在脑内与系统说到。

    ‘为了最大程度保护孩子们的安全,不如温顺地服从绑架犯们的行动。’

    就如约定好的那样,孩子们冲上去,抱住了那两个灰斗篷男。

    从下而上,不带任何恐惧、忌惮、亦或是目的性的,只是单纯的好奇的目光,看着被自己抱住的大人。

    与他们不同的亚洲人的眼睛,黑棕色的,圆润的,散发着闪亮亮的光。

    似乎察觉到两个大人的呆滞,以为自己惊喜计划大成功的孩子们忍不住扑哧一声,露出正处于换牙期的,缺了一个的门牙,绽放出充满温暖和阳光的笑容。

    “耶!成功啦!”

    ……他们也曾在战场上看到过孩子。

    但大多都是尸体。

    瘦骨嶙峋也好,七零八落也好。

    但是没有人在意,毕竟尸体这种东西,在战场上随处可见,不足为奇。

    然而面前这样富有生命力的,生长在光明之下的孩子,却让他们微怔。

    柔软的,只需要轻轻一下就捏断的手臂;脆弱的脖颈,不会吹灰之力就能够折断。

    ——别忘了他们的目标。

    原本动摇的心脏瞬间冷却下来,两个人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两位先生,现在要带我们走吗?”

    靠在书桌旁的粉发少年朝着他们露出了一个柔软的微笑,用标准的法语轻声问道。

    毫无攻击力,未经受过战斗训练,脸色苍白,或许受过伤……

    常年战斗的经验让二人一眼分辨出面前粉发少年的状态。

    没有任何威胁性——当然也不排除是伪装出来的。

    于是,他们果断将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用法语问道。

    “你是谁?”

    “是织田小姐的朋友。”

    “……?”

    两个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茫然。

    织田不是男人吗?

    ……变性人?

    一时间房间中的空气有些尴尬,却比之前刚进门时,充满杀气的样子好多了。

    而面前的粉发少年脸上的笑容却不断放缓,柔和得让人有些不适。

    一种古怪的感觉涌上胸口,而立即又被压制下来。